那之后的几天里,周起几乎每天上课下课都主动出现,他似乎掌握了许浓每天的课表,偶尔她下午没课,中午就回家的时候,他也准时的出现在了校门口。
正如他所言,他这些天里,一直在做一个追求者该做的事情。
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周起对许浓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的。
许浓有时候都疑惑了,这男人明明看上去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有的时候比她还要细心?她对自己的事情有些忽略掉的,他都会记的。
校论坛更是三番五次的有人直播跟帖,说又在某某教室看到两个人啦,周起给许浓买了饮料之后就安静的坐在她旁边,不说话也不打扰。再不然就是在校外某小餐馆又看到两个人啦,周起在任劳任怨的给许浓挑着香菜,就算对方一直说着自己来,他也坚持着要做。
两个人的狗粮撒得到处都是,大家这个帖子还来不及酸呢,下一个帖子又出现了。所以到后来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再有新帖子出来,都一副“这有什么好意外???”的语气。
这种平静又不太平静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一周吧。
许浓在隔天放学后,习惯性的在校外找着周起的影子,但却始终没发现他。
她有点意外,而且不知为何,心里头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早晨,他不告而别的事情。
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花臂忽然骑着个摩托,急匆匆的出现在校门口。
“嫂子!”花臂看见许浓之后,大声的喊了她一句。
许浓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下,然后走到他跟前,小声说:“你别乱叫。”
花臂一脸的急切,像是也不想纠结这些问题的样子,对着她说:“嫂子,你跟我走吧,快跟我一起去找老大。”
因为之前和周起一起来参加篮球赛的原因,许浓记住了周起的这个朋友,所以这会儿他提到“老大”的时候,她当然也知道他说的是周起。
许浓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他怎么了?”
“你跟我走就是了!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
许浓也没再犹豫,但转身看见他骑着的那辆摩托时,倒又想了想,接着对花臂说:“这样吧,你在前面走,我打车在后面跟着?”
花臂看了眼自己的摩托,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草,自己真是猪啊,这幸好老大没跟着过来,要是知道他骑个摩托来接嫂子,说不定怎么修理自己呢!
想到这儿,他连连点头,“行!”
后来许浓跟着花臂一路向西,开了有十几公里后,停在了西郊的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口。
下车后,花臂也把摩托停好了,几步走到许浓跟前。
“老大最近一直在陪人练拳,这倒也没什么。但今天这客户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暴力狂,跟过他的陪练一个个都被打得住过院,我上午一直在劝老大,但他却说这客户给的钱多……他……哎,嫂子,我也不知道老大他最近怎么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在乎过钱啊,最近发了疯似的,一直拚命想赚钱。”
“但他赚就赚吧,也得给自己点喘气的时间吧,今天他要是真和那个客户对打了,我怀疑明天他赚的钱都得去交住院费了!”
花臂的话让许浓感觉心头猛然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一样,她安静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带我进去吧。”
花臂看着许浓这副样子,心里头不住的想着,老大啊,这谎可是你让我撒的啊,到时候未来嫂子知道真相之后,真要怪罪我,你可得替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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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这家搏击俱乐部规模不大,但里面的会员却都是非富即贵。
许浓以前听说过这里,但却从来没来过,这次进来,心里头装着周起的事情,更是连欣赏的心情也没有了,跟着花臂直奔目的地。
他们走到时,周起已经戴好拳击手套站在护栏里侧了。
他这会儿裸着上身,胸膛带着明显却又不夸张的线条,身.下穿着半长的运动短裤,黑色的,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
他此刻嘴角已经溢着血迹,侧脸也有一块淤青,看样子像是交过一次手了。周起还带着沉冷微戾气息,有点骇人。
对面的客户原本正享受着助理的按摩,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跃跃欲试的要再次和周起交手。
许浓这会儿站在台下,看着周起修长的身子,轻声开了口:“周起。”
周起在台上似乎动作滞了一下,接着有些意外的回过头,二人视线一高一低,一上一下,在半空中交汇。
许浓也没多说废话,就那么扬头看着他,说:“不要再打了,跟我回去。”
那边的客户似乎有些不满,对着许浓说:“唉,你谁啊?说不让他打了就不打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出了大价钱的!”
许浓没理会对方的话,依旧看着周起,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说:“跟我回去。”
周起默然看了她半晌,最后应声:“好。”
……
两个人离开搏击俱乐部的时候,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那个“客户”,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他跑到花臂跟前,一脸可怜无助又弱小的样子,“哥,我刚刚表现的还行吧?是不是礼貌中带着尊敬,尊敬中又带着真实?”
花臂淡淡睨了他一眼,“你都把老大打成那样了,还礼貌中带着尊敬?”
“靠!那是老大自己要求的啊!跟我没关系啊!你以为我想打啊!你都不知道我下手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人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不过老大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刚刚那姑娘谁啊?咱未来嫂子?”
花臂懒得搭理他,随便敷衍了个“嗯”字。
“咦?那老大这是啥情况?当着未来嫂子的面儿卖惨啊?”
花臂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老大什么情况啊!他现在也云里雾里的好吗!
这几天一直没见着老大人影,据说是回了周氏的子公司做了些什么事情,好不容易盼来他的电话了,又是交代他去把许浓带来俱乐部的事儿。
老大当时在那头儿淡淡的嘱咐着:“……就按我说的做,记得演得真实点。”
花臂直接懵了,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老大的意思。
想到这里,花臂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是恋爱使人变.态,他们老大这是,恋爱使人破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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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俱乐部后,许浓没急着带周起离开,而是在附近找了个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和消毒水之类的。
她在街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也没看周起,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儿。”
周起倒是听话,安静的坐到了她旁边。
许浓拆开一袋酒精棉,抬手往周起的嘴角抆着。
两个人距离很近,她抆得很专心,周起看她看得也很专心。
街边不停有车子和行人经过,发动机的声音和鸣笛声,以及路人对话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他们坐在长椅上,像是隔了一层屏障一般,来往的一切在此刻都打扰不到他们。
替周起消毒之后,许浓又认真的往他的嘴角涂抹了药膏,末了,拆开一条创可贴,轻轻贴了上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许浓一边收拾着刚刚用过的医药物品,一边轻声开口:“我们谈谈。”
周起向后靠坐着,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听了她的话,歪头睨着她,“谈什么?”
许浓默了默,接着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抬头与他对视。
“你接这种危险的工作,这么急着赚钱,是因为我那天晚上的话吗?”
周起懒洋洋的勾着唇,“什么话?给我找房子,让我搬出去的事情?”
许浓有点受不了他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火气忽然就冒了上来。
“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她声音提得很高,字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来往有行人经过时,都不由纷纷朝他们这边侧目。
许浓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垂下头抿了抿双唇,接着也没再看他,低声说:“你把这里的工作辞掉吧,找个安稳点没危险的事情做,赚得少点也没关系。”
她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许。
“你如果觉得我那天说的提议不行,那就继续在我的公寓住,什么时候有钱了,自己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也可以。”
许浓的话说完,周起在那边就笑了。
是那种从胸腔震出来的笑意,许浓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这笑声的含意时,就忽然感觉手腕被他狠狠一握。
接着,那个男人忽的一用力,她的身子向他那边靠了靠。
她惊慌的抬起眼,视线与周起对视时,难得的,在他眼底,看见了认真和沉冷。
“小同学,你难道猜不到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吗?”
“……什么?”
“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现在,我於你而言只有一个‘追求者’的身份。以前的所有,我都想消零,不想再重复一遍任何事。”
说话的时候,周起身子缓缓下倾,俊脸平静的凑到许浓跟前。
“你也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我现在对你来讲,到底算什么?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像以前一样,同情一个陌生人。还是……”
他一字一句,声音低沉中带着迷惑人的语气。
“还是,在心疼你未来的男人。”
…………
周起就是在逼着许浓做选择。
他知道这个姑娘善良有同情心,可是他已经察觉到她对自己动心了,那善良和同情心,对他而言就是没用的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是个追求她并且想狠狠把她困在怀里疼的男人。
所以他开始织网,他不动声色的做着一切,慢慢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渗透在她的生活里,但是却又不像以往那样,一直呆在她身边。
感觉到她渐渐有些意识之后,他就又找人做了这场戏。
他知道这个小奶猫一定会心疼自己,所以他直接挑明,用他的方式,让她正视两个人的关系。
周起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於她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可怜的穷鬼,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对她有企图,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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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浓当晚又失眠了。
她没有再说要周起和自己回来的事情,而他也没再提过,只是沉默着送自己回了家。
两个人表现看着相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许浓知道,自己心里面已经被那个男人搅的天翻地覆了。
她没法直接答应什么或者否定什么,所以她后来什么也没说。
……
隔天下课的时候,周起依旧像往常一样,准时的守在了校门口。
他倒是一副没事人的姿态,吊儿郎当的咬着根棒棒糖,见许浓过来,还接过她的背包,从兜里掏出根糖递给她。
“给你留了草莓味的。”
许浓沉默着接了过来,脑子里还想着昨天的事情,所以这会儿也没敢抬头看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起也没在意,慵慵懒懒的勾着她的双肩包走在旁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小奶猫已经开始正视和他的关系了。
就算现在她还没想明白,但总归也算是朝着好的方向进行着。
想到这儿,他就难得的好心情,唇角懒洋洋的一勾,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痞子样儿。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许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瞧了一眼,来电备注上面显示的是谢女士。
许浓心头一跳,来回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并没有可疑的私家车后,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往旁边挪了两步,离周起远了一点之后,按了接听键。
“妈。”
许浓刚接起电话时,表情还算平静,但是也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脸色忽然一变。
“妈,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可以吗?”
许浓在这边默了默,听着那边的话,半晌,又说:“好,那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她上前两步,拿过周起手里的双肩包,接着对他说:“我有点事不回家了,你先走吧。”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就要拦车。
周起一把拽过她的胳膊,皱着眉问:“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许浓连连摇头,然后推开他的手,“不用。”
正巧这时有辆出租车停靠在她跟前,她头也没回的就上了车。
周起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下,片刻,也抬手拦了辆出租。
上车后,他直接和司机嘱咐:“跟着前面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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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裴家别墅时,许浓是由保姆阿姨迎进去的。
走到门口,保姆阿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许浓提了个醒。
“小姐,夫人今天有点生气,你一会儿可得跟她好好说啊。”
许浓心里头非常乱,但这会儿面对外人的善意,还是勉强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
“好的,谢谢您。”
可能是怕佣人们瞧了笑话,谢女士这次没在客厅等她,而是在二楼卧室。
许浓敲门进来后,谢女士直接迎面就扔了一叠资料在许浓身前。
“你这三年跟我阳奉阴违的一直就在做这个?!!”
许浓沉默着捡起地上的几页纸,发现上面是她去导演系上课的记录,以及前不久才杀青的网大片尾幕表。
她的名字在第五排,前面打着副导演三个字。
许浓沉默着,将地上的a4纸一页一页捡起来,一直没说话。
谢女士气得几步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几页纸张,过程中动作急促,纸张边缘直接划破了许浓小拇指内侧的一个位置。
鲜红的血丝冒出来,许浓翻着自己的掌心瞧着,久久未动。
而谢女士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再开口时,嘴里依旧是带着怒气的那些话。
“我就说你这几年怎么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还以为你是老老实实学表演呢!结果呢!许浓啊许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辛辛苦苦在这个圈子呆着,到底是为了谁?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为你铺路,怎么能让你变得更好,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谢女士的骂声一刻未停,许浓在旁边像以往那样,安静的听着,目光却一直打量在自己出血的小指上面。
后来谢女士骂累了,一边喘着气平息怒火,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浓。
“我告诉你,无论这是你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