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霖摇摇头“那人本就是个硬骨头,嘴巴着实太紧,无论怎么问都是一言不发。偏陛下又有旨意,不准用刑,着实有些棘手。”
“那人对皇室有着一种莫名的仇恨,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细细查上一查。”周懋想了想,建议道。
“已经着人去查了,只是一时半刻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翁婿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公事,自然无可避免地提到了周首辅面临的困境,以及宫中的周皇后遭遇的危机,魏承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懋,见他神色淡淡,仿佛丝毫也不在意,对心里那个猜测又确信了几分。
辞别周懋夫妇回府,见周莞宁眼眶红红,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正想说些话劝慰她一番,便听她恳求地道“我想到庙里替二哥哥求道平安符可以么”
魏承霖只盼着她能略将心放宽些,如何又会不肯,颔首应下,吩咐车夫调头转了方向。
马车行驶至京郊幽静的小路上,突然,嗖的一阵风声,一支利箭破空射进了车厢,稳稳地扎进了车壁上,吓得险些被射中的周莞宁花容失色,便是魏承霖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有刺客”外头的护卫顿时牢牢地将马车围了起来。
魏承霖一手搂着周莞宁安慰了几句,一手拔下车壁上的利箭,一摸箭头,脸色便又变了。
这是军中将士所用之箭。
是什么人是什么人想要对付自己
嗖的一下,又是利箭破空之声,魏承霖早有了准备,抱着周莞宁一个侧身避过,那箭再度扎入车壁。
他在周莞宁的惊呼当中呼的一下跳了下车,厉声吩咐侍卫保护夫人,目光如炬环顾四周,打算看看那暗箭到底从何处射来。
嗖的又是一声,从东南方向的树林里射出一箭,魏承霖顺手抽出旁边一名侍卫的长剑,一个凌空,扔下一句保护夫人,便朝着利箭射出的方向飞身而去
树林里,一道身影闻风而逃。
魏承霖又如何会放过对方,当下运气,又是一个纵跃,眼看着离那人越来越近,陡然朝着对方刺出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忽地一个打滚,险险避开他的剑势,待他欲再挥剑时,那人却如同灵敏的兔子一般,东窜西钻,不过顷刻间,竟然一下子便将他给撇掉了。
魏承霖大怒,如何肯放弃,朝着他的身影急掠而去,誓要将此人拿下以报今日此番被暗算之仇。
他的身后,是两名闻声急步而来帮忙的护卫。
他追出好一段距离,每每感觉快要抓住对方,却不曾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对方逃掉,如此几个几合,那人几个跳跃,竟是再瞧不见身影。
“国公爷”前来相助的护卫此时也赶到了他的身边。
魏承霖寒着脸,有一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他深深呼吸几下,凭着记忆还想要去追,突然,一阵惨叫声从西北方向传来,他脸色陡然大变,带着那两名护卫循声飞身而去。
“慕容滔”当他看清陷阱中那满身血污之人的脸庞时,整个人如遭雷轰。
陷阱里,慕容滔双腿已经变得扭曲,不过瞬间,鲜血便染红了他所躺之处。
“滔儿”突然,一个玄色身高影从他身边掠过,他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便见慕容珏蹲在了血人般的慕容滔身边,双目通红,面容因为惊惧愤怒而变得有几分扭曲。
“魏承霖,你欺人太甚慕容家与魏家自此誓不两立”片刻之后,慕容珏在侍卫的帮助下将慕容滔救了上来,眸中带着滔天的怒火,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放下话来。
魏承霖想要解释,可对方根本不听他说,带着慕容滔急匆匆便离开了。
“国公爷”不放心地追了过来的执墨也瞧见了方才那一幕,忧心仲仲地唤。
魏承霖紧紧抿着唇瓣,片刻,冷笑道“我魏承霖问心无愧,也不屑他人如何看待于我,慕容滔此人阴险狡诈,更与我有极深的仇恨,他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可如今,只怕镇北侯府误会了”
“无妨,自当年我毁了慕容滔一身武艺后,两府便已结了仇恨,今日不管我在场不在场,这盆脏水还是会泼到我身上来。”魏承霖不以为然。
毁了慕容滔一身武艺,便相当于断了他武将生涯,试问一直视他为继承人的镇北侯与慕容珏兄弟俩如何会不恨自己可那又如何,要怪便怪他们生了一个觊觎人妻的不肖子。
当年他没有取他狗命,已经是看在镇北侯与慕容珏的面子上了
“可是今日此事颇为蹊跷,这一切,倒像是想让咱们府与镇北侯府对上一般。”执墨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魏承霖眸中幽深,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今日种种,看来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自己他虽不惧镇北侯府,可也不代表着他会乐意成为替别人出头的枪
“回去,回去再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道。
马车里的周莞宁焦急地等着他,见他平安归来,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可知道方才是什么人”她关心地问。
“慕容滔断了双腿。”魏承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有留意她的话,突然便道。
周莞宁没有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心中一惊,瞪大眼睛“慕、慕容滔断了双腿”
魏承霖却没有再说什么,眉头紧锁,想着近日发生之事。
他领旨起复,流放千里的周卓“遭受意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慕容滔断腿魏氏慕容氏正式反目成仇。
这一桩桩,分明是人背地设计,可为的是什么呢难不成仅是为了让魏氏和慕容氏反目成仇么
当年因为慕容滔掳走阿莞之事,魏氏与慕容氏的关系已降至冰点,如今再来这一遭,总是有些多此一举之意。
他苦思冥想,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出合理的答案。
只是不管是他还是慕容珏,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后,树林某处小山洞中走出一个灰衣男子。
男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再看看陷阱中留下的慕容滔的血迹,嘴角勾出一丝森然的笑。
他说过,早有一日必教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一切正如执墨所担忧的那般,镇北侯府慕容氏与英国公府魏氏正式反目。
魏承霖本就深恨慕容滔,连带着对慕容氏也难有好感,他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对慕容氏的步步进逼均是毫不手软地反击回去,两府不仅在朝堂上还是军营中,均是毫不相让。
天牢某处。
男子木然地坐在地上,一丝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格投进来,映在他那张尽管布满灰尘却也不失清俊的脸庞。
牢里不时响着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可他浑然不觉,那木然的表情,仿佛世间上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容。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的也没人来提审”有新来的狱卒不解地问。
“怎没提审,已经审了快一年都没有答案,上头也不让用刑,就这般光耗着。”
“他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
“刺杀诚王。”
“刺杀诚王诚王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刺杀他做什么一个原本无比风光的亲王,如今不见天日,唯一的儿子又死了,他只怕也是生不如死,有何必要刺杀他”
“谁知道呢,说不定此人与诚王有不共戴天之仇,必要手刃他才能解气。”
“有道理。对了,方才我在外头看到英国公,想来他很快又要来审犯了。”
“说起来陛下对这位国公爷也是看重,下了旨意夺情起复,首辅府那位老夫人据闻快要不行了,若有个万一,也不知这回陛下可会对首辅大人夺情。”
“嘘,别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两人说得兴起,浑然不觉牢里那本是木然得不在乎任何东西的男子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唰 一下便褪了下去。
她死了太夫人她死了
他抖着双唇,片刻,许久不曾发声的喉咙艰难地逸出一句。
“太、太夫人”
没有了,在这世间他最后的一丝温暖也没有了
“我、我要见魏承霖”
“咦,方才是不是他在说话”守门的狱卒讶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同伴。
毕竟此人自进来后一直不曾说过半句话。
“我要见魏承霖”虽然艰涩却也相当清晰的声音再度响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